第九章
赵麟打开车门,席婶把邬桐推上车。
“咱们还不相识,接站不适合吧。”邬桐说。
“有什么不适合,一回生二回熟吗。接触不就认识了。”席婶说。
赵麟点点头,算是打招呼。
古庙村到城里,是老路重新铺设柏油路面宽敞平摊,赵麟开足马力不消半小时赶到。离接站还有些时间,接车的人拥挤在出口处,有打着招牌,上面写着姓名单位,显然是接陌生人的,有接亲戚的,不时的问检票员。赵麟把车停到车位上,看看手表,二凤到站还有些时间,拿出主人身份的献殷勤,邀请邬桐喝杯咖啡。
邬桐说:“不必要,浪费干嘛。”
席婶说:“电话联系过不见不散,二丫头不会单独走的。”
三人走进咖啡屋,要了三杯咖啡。席婶咂一口。
“好苦,喝不来。”她把咖啡推到邬桐面前。
“咱妈舍不得喝,省给邬警官。”赵麟一语道破。
“净说瞎话,席婶真那么抠吗。不过过日子,也不能大手大脚。苦里挣乐里花要算着点。邬警官,婶这话有道理吗。”席婶和邬桐坐一排,亲热看着他。
邬桐小鸡啄米似的连连点头。
咖啡屋里放着轻音乐,悠扬悦耳。不少旅客,也许赶车接人,没到点,到这里消磨时间。清净优雅的环境,赏心悦目。邬桐想,生活好了,中国人也会享受。席婶待不惯,尤其是那三杯咖啡,好几十元呢,喝到嘴苦涩,一点不爽口。到这里就是花钱,但碍着邬桐的情面又不好说,屁股像有刺扎,坐不安心。
“妈,这儿不习惯,你去出口处等吧。我和邬警官聊聊。”赵麟将席婶支走。
“你和大凤又闹别扭了?”邬桐问。
“岂止闹别扭,已经爆发战争。我一直让着她,越来越不像话,出去十天半月不回来。”
“她忙些啥?”
“听说和青藤调研市场跑项目。”
“你的工作室不是已经出成果。你的思路正确,时尚服装一旦打开市场,古庙村有希望。”
“人话不听听鬼话,青藤是好东西?正事不做,成天在外瞒天过海欺骗,和他混常不会有好果子。”
两人说会闲话,言者无意闻者有心,邬桐思路突然开阔,前阵子和蔫叔,都是围绕青树调查。为什么没有扩大视野,像青藤这样有劣迹的人,也应该纳入调查之中。
车到站了,不一会旅客验票出门。席婶挤在人群里两只眼睛睁似灯笼,对出站的人群一个不漏的扫描,旅客快出完了,二凤才拖着拉杆箱慢悠悠走出。
“死丫头,不能走快点!”席婶最先看到,喊起。
“又不是抢红包,电话说好你们来接,慌啥。”二凤走出验票口嗔怪。“大呼小叫的,改不了躁性子。”
赵麟上前接过拉杆箱。
“你的工作室办的咋样?”二凤关心村里事。急问。
“高档面料研制出,就等你这个设计师拿出时尚服装。,”赵麟见到二凤像见到救星。
“在学校发动群众,动员校友筛选出了几十套服装图纸,又请教授修改,件件设计时尚前卫,得到服装评委会的充分肯定。”
两人见面说不完言不尽,席婶把二凤拉过来。
“闲话回家再说,时间多着呢,妈给你介绍一个人。”她指着邬桐。“新来俺村的片警。”
“蔫叔退休了?”她对蔫叔印象深刻。
“接班徒弟。”席婶说。“工作认真负责,人也老实勤快,妈喜欢他呀。”
“和我说这些干啥?”二凤白妈一眼。“在村里上班,还怕以后不认识。”
“你两都是研究生,应该研究研究自个的事。”席婶嗓门高,肆无忌惮。
“你真老郁了,说话没中没晌不分场合了。在大庭广众之下,也咋咋呼呼。”二凤冲她妈。
二凤真人比照片漂亮多了,不但脸蛋娇美眉目清秀,身材也亭亭玉立。穿着一件米黄色的风衣,挺有气质风度翩翩,不愧服装设计师。
邬桐情不自禁伸出手。
“古庙村片儿警邬桐,公安大学研究生毕业。”他自曝门户。
二凤也瞥视她一眼,不由脸红心跳,她被他的帅气降服,战战兢兢不好意思与他握了手。
“以后咱们成乡邻朋友了。”她友好说。
四目相碰,对眼了。
邬桐突然想起八卦箴言:凤凰落梧桐,还是梧桐引凤凰,他说不清。
“二凤毕业了,以后天天接触。”
赵麟把车开过来。
老席在家把晚饭准备好,大部分从翠喜酒楼端来的净菜,赵麟想显示手艺主动掌勺。邬桐假客气要走,席叔席婶挽留。
二凤一句话引得他笑喷。
“动动手四两酒,咱村老几辈定下的规矩。”
“我没动手呀。”他说。
“后备箱门不是你打开的。”
席间谈论最多的还是古庙村发展前途。
赵麟把近几个月的筹备情况概说了,老席听到高档面料已经研制出,火烧腚似得要去看。
“老东西听风就来雨,明日无天了。”席婶这段时间没见过老伴这样高兴,板脸说。“你应该敬我一杯。”
“为啥?”他问。
“赔礼道歉呀。”席婶说“成天板着脸,借米还糠似的。无缘无故莫名其妙发火,受你的罪有腰深。”
“你要承担我那样大的压力,还不跳楼投河。”席叔说。
“**长征第一步,以后路还长呢。”赵麟不敢往后想,心惊胆战。
大家说说笑笑,二凤发现什么似的。
“大凤怎么没来?”
“大凤忙的很,说在跑市场。”赵麟说。
“就她一个人?”二凤问。
“听说和青藤一起。”赵麟答。
二凤思忖须臾说:“鱼找鱼虾找虾,乌龟王八结亲家。他两搅在一起不会好下场。”
席婶呵斥:“哪有妹妹这样说姐姐的。”姊妹俩从小就泛犟。
“真人面前不说假话。”二凤不服。“赵麟你也犯怂,没有一点男人的气概。现在不看紧点,到时老婆跟人跑了,哭都没眼泪。”
家庭闹包子,邬桐坐不住。
“二凤送送邬警官。”席婶吩咐。
“恭敬不如从命。”二凤这回乖巧听从。
邬桐走出蔺家,脑海里还在时时现出二凤的影子。这人也怪,邬桐见过不少美女,有的比二凤漂亮多了,他都没有深刻印象,或者都没引发心动。妈妈责怪他在学校里咋不谈女朋友。按理大学条件好,环境也好,同学们在一起说说笑笑,谈学习谈理想,更多的谈文学谈历史,感情在频繁的接触中,应该能**出爱情的火花。邬桐不然,他不是不用心,生理种种表现,时刻在告诫他,已经是成熟的男人。妈妈打来的电话,关心最多有没有女朋友。他努力做了。在他前排有位女同学小莉,人长相不错,眉目清秀,扎着马尾辫,一副恬相。两人也谈得来,经常出入图书馆阅览室。各自忙着查阅资料,间歇时间,小莉主动找他说话。
“毕业了,你有什么打算?”她问。
“念公安大学,职业就定好了。别无选择,回家乡当警察呗。”他答。
“男孩子当警察有发展前途。”
“你对这个职业不满意?”
“警察是男人的天下,女孩子只能做做内勤。”
“你这几年大学不是白念了?”
“内勤也能做出成就,学到的知识不会浪费的。我是说,女孩子不能像你们男孩子全力发挥。将来你可能会成为刑侦界著名的侦探。”
小莉聪明,她总是从不同侧面勉励他,为他鼓劲打气。
就这么漂亮秀美聪明机灵的女孩子,邬桐怎么努力,与她也**不出爱情的火花。做朋友可以,当伴侣差点火候。研究生毕业的前夕,小莉开诚布公表白。
“毕业你的去向?”
“回家乡当警察,妈妈说家乡的水土,把我喂养长大,应该为家乡做点贡献。”
“我也随你去可以吗?”
梧桐为难。拒绝吧,伤了女孩子真诚的心。同意吧,他不能违背心理,接受一个不爱的女孩子。经过激烈的思想斗争,他没有勇气当面说,用手机发条短信。
邬桐一路胡思乱想,混乱的思绪在明确的告诉他,她爱上二凤,而且是一见钟情,没有繁文缛节循序渐进的过程。
今天是逢集,大街上还有不少乡民熙熙攘攘。邬桐趁机逛逛集市,看看热闹。晌午正是逢集的**,坐地商撕开嗓子叫卖,音箱震响,震耳发聩。还有些走村遛乡的小贩 ,雇佣媒子卖假货,欺骗乡下人。邬桐走到十字路口,一堆人吵吵闹闹。邬桐凑上前。村民见警察来了,自动闪出一条路。
身材魁梧的青龙,抓小鸡似的把身材矮小的黄毛提溜起来,再猛一掷,黄毛跌出一丈多远。
黄毛看见邬桐,呼天喊地哭闹起来。
“青龙动手打人了,警察救命呀。”
邬桐呵斥:“你为什么打人!”
“你管得着吗?”青龙怒目圆睁。
“扰乱治安,就凭这条,我可以拘留你。”邬桐说。
“下岗工人没饭吃,你怎么不管。”
旁边看热闹的观众告诉他,青龙黄毛原在青树厂里打工,下岗了,成天在集市上混,敲诈勒索骗吃骗喝。黄毛玩三只牌骗取几百块钱,青龙叫他请客,黄毛不愿意,青龙动武。这事说大不大,说小不小,可以退避三舍。偏让邬桐碰上过问,他缺乏基层工作经验,不知从何下手。青龙混世,社会油子。
“邬警官,晌午了,咱们还饿肚子,你说怎办。”青龙得寸进尺。“把我们带到警务室,管顿饭。”
邬桐进退两难。这时老蔫不知从哪里闪出。
“青龙又在这里闹事,事不过三,别忘了你有前科。”
青龙顿时瘪鼔,从人群中溜走。
